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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时,身上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席妄屏住呼吸,一个矮身利索的从胳膊下窜出。
也不管礼不礼貌,他直接关上厨房的大门,声音穿过大门显得闷闷的,伴随“咔嚓”一声直接落了锁。
“那、那就交给老师了。”
时文进:……
恨恨的剁菜声被厨房大门关在里面,席妄躲到祝九身边,明显松了口气。
祝九垂眸看着他满脸劫后余生,淡淡的问:“你让他一个人做,就不怕他给我们下毒?”
席妄松懈的这一口气瞬间提了起来,他立刻意识到了这件事,满脸认真的窜起来:“对哦!”
他要去监督!
但是、但是QAQ。
席妄一时间纠结不定,祝九一把卡住他的肩膀把人捞下来,脑袋按在腿上。
他垂着眸子,手覆在席妄的耳朵上,淡声轻哄:“就这样,别去。”
“……”
席妄支吾几声,最终红着脸一把埋进祝九的小腹,被温暖的厚外套拢住了脑袋。
是膝、膝枕。
席妄枕着柔软的膝枕,在祝九温暖的气息中逐渐睡了过去。
等他迷迷糊糊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客厅里没有开灯,黑黝黝的光线从外面斜进几缕天光,昏暗的云飘飘摇摇,黑与夕阳交融,呈现出难得一见的醺色黄昏。
“唔?已经天黑了吗……”席妄嗓音含糊,被枕了一下午的祝九抬眸,凤眸淡扫,“嗯”了一声。
时文进在自由发挥下,做出了九菜一汤,摆得桌子都要放不下了。
席妄看到的时候险些以自己没有睡醒,惊讶的张大嘴巴,迟疑的看了眼时老师,再看了看桌子。
一个人做了年夜饭,按理怨气应该比鬼还大的时文进像是文雅的小媳妇第一次来到婆婆家,含蓄的露出一个笑容:“饭好了,快来吃饭吧。”
席妄一时间,连动筷子都不敢。
他哆哆嗦嗦的坐下来,抓着筷子眼神乱转,一时间不知道什么能吃。
就在这时,一筷子菜被祝九夹在碗里。
他神色淡淡,却叫人分外安心:“吃吧!”
席妄立刻如赦大获般埋头苦吃。
时文进眸色幽幽,语气意味不明:“真令人嫉妒啊。”
“席同学对你可真信任,想和喜欢的人一起过年,他是这么和我说的呢。”
“那么,祝同学,你又是怎么回事呢?我听人说,你已经很久没有去学校里,除了家里有钱……这似乎也不属于是自己的闪光点吧?”
时文进语气怪异,话语直指祝九。
祝九神色淡漠,一点不为其所扰,一门心思给席妄夹菜。
席妄想抬头反驳,他筷尖一点,又催得席妄埋下头继续吃。
时文进几番挑衅都不成效果,他咬牙切齿,阴戾戾的目光格外凶狠。
几乎要将祝九生吞活剥。
吃完饭,祝九拢着袖子,这才第一次开口:“席妄,去洗下碗。”
席妄本能站起身:“哦,好!”
被时文进一把按下,时文进面皮抽搐,端得一副彬彬有礼的好样貌:“我去吧。”
时文进洗完碗,祝九又拢着厚外套,慢条斯理的说:“席妄,我们出去看烟花。”
他语气淡淡,却像是在时文进脖子上栓了一条绳。
他要洗碗,时文进就得主动去洗,他要出去,时文进也只能主动跟着出去。
席妄对出去看烟花这件事抱有很大的热情,他回屋子里翻出之前买的仙女棒,兴奋得双眼发亮。
脸红扑扑的被围巾围着,祝九的手指绕着围巾,再戴到席妄的脖子上。
席妄微低下头,感受到手指在脖间穿梭,悄悄红了脸。
“阿九,我们去放烟花吧!”
他抬起头,双眼发亮。
祝九似乎笑了一下:“小孩子。”
席妄才不管像不像小孩子,和阿九一起过年,他才不要装成熟的大人!
席妄与祝九手牵着手,他带着他穿过小巷,走在人潮汹涌的街道上,走到宽阔的广场上。
热闹的广场到处都挤满了人不知道哪里放的冲天炮,“咻”直冲上天,在天上炸开炫丽的色彩。
席妄抬起头,头顶接二连三的烟花在空中绽放,他的瞳孔倒影着璀璨的花朵,燃烧的末点如流星般四散坠落。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人,祝九抬头看着天空,白皙的脸上斑驳着闪动的火光。
光影在面上斑驳,在转瞬间熄灭又在转瞬间亮起。
席妄不知不觉露出了笑容,他唇角微弯,天真无暇的笑容在脸上绽放。
那一瞬间,他看着祝九的眼睛里,溢满了漫天遍野的星光,那满载情意的眼眸,承载着情愫的眼眸沉淀着最绚丽不过的色彩。
席妄在心里许愿: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希望阿九一直在我的身边。
对着流星,也对着祝九。
在对上祝九眼神的那一刻,席妄心脏扑通一跳,他面色醺红,像是醉倒在名为祝九的深渊。
在祝九逐渐靠近的过程中,他脑袋晕乎,被一只大掌托住后脑。
滴答滴答的钟表转动声在耳边流动,席妄一时间忘却了时间,他只懵懂的与祝九对视。
在扑通炸开的烟花下,祝九将外套拢在他的头顶,蠕动着唇,轻声开口: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阿九。”席妄恍恍惚惚的重复,温热的指腹擦过耳垂。
祝九似乎笑了,短促的一声,又像是轻叹。
“晚安,席妄。”
“晚……?”
席妄话还没说话,他猝然身子一软,倒在了祝九的怀里,拢在头顶的外套赫然化作一张大网,将他全然包裹。
祝九抬眸,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四周嘈杂的人群已经消失,烟花转瞬消散,一切归于虚无的安静。
时文进就站在祝九的面前,他满目惊恐。
下一瞬,转身就跑。
没跑出两步,巨大的威压在一瞬间如洪水倾泻,无法形容的恐怖笼罩在头顶,足以撕裂一切的力量旋风般在脑海盘旋……
时文进无法形容这一刻的痛苦,他只能倒在地上,像是一尊摔碎的瓷器,抱着脑袋疯狂尖叫。
“啊啊啊啊啊!”
他不停的在地面挣扎、蠕动……
像是一个疯子,不停的用脑袋撞击地面。
难以形容,无法分解的絮语在耳边絮絮,他手指深深陷入地砖,鲜血从指尖滚滚溢出。
一团阴影靠近,时文进抬头,祝九将人横抱,甚至嫌弃的伸手捂住怀中人的耳朵,眼中无视一切的淡漠并不将他放在眼中。
只要他一个念头,时文进就得死。
“别杀我,别杀我……”时文进太害怕了,他终于意识到祝九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
他恐惧得涕泗横流,疯狂求饶,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
“杀了我也不能结束这一切,这是开始,还有好多好多的世界……好多好多……”
“梦梦,救救我,救救我,我是为你而来,我是来爱你的啊!”
时文进伸出手,装得深情款款,带血的手试图去拉扯席妄的衣角,被一脚踹翻在地。
他便就着这个姿势,哈哈大笑起来。
“祝九,你救得了这个,救不了另一个,这只是个开荒副本,还有好多已经开荒完的……”
“有多少呢,我想想,民国、星际、兽世……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这只是基础未开荒的世界而已,你救不了他,你救不了他……”
疯狂的絮语念念有词,祝九神色微变,俯下身,一双黑瞳中绽开妖异般的金芒,怪异的竖瞳极致缩紧成一条危险的竖线。
这一刻,祝九身上的非人感达到了顶峰,连玩家都感觉到危险主动闭上了嘴。
玩家惊恐的注视着他,眼睛像是看见了什么危险之物,只余下恐惧的本能,双眼刺痛得仿佛要被捏爆眼球,鲜血混着泪水从眼眶不住滑落。
祝九面上的阴影很重,像是连光都在为他避让,身披着黑暗,他只是垂眸,便已投射下寻常人无法抵御的注视。
“你知道什么?”
玩家浑浑噩噩,恐惧几乎击碎了他的意识,却怪异的有问有答:“我、我只知道,将系统编织的剧情线植入世界的过程叫做开荒,开荒之后,所有的原住民都会受到剧情线的影响,变成故事里的NP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