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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俊俏的郎君,春宵苦短,是出来找乐子的吗?”
祝九:。
他面色不变,只按着人肩膀扯开距离:“不,我要去搬砖。”
“哦?”席妄困惑,他视线上下一扫,见这人穿着打补丁的短衣,了然的笑笑。
“这样啊,那郎君不如来我的府上,这世道坏人多,跟着我还能混个饭吃,伺候得好我给你买个房子,养两个仆人,岂不比你在码头卖力来的痛快?”
他笑容妩媚,说话总有种怪异的柔和,带着某种韵味,婉转轻柔。
祝九不拦着,席妄就能滑腻腻的钻到他怀里去。
他欲言又止:“……好。”
算了,也挺可爱的。
祝九面不改色想。
“郎君,郎君~”
逗弄的手指在颈后不住打转,背后之人呵气如兰,双臂环绕着祝九的脖颈,如失了骨头般依赖的倚在男人肩头,一双琥珀眼美目流转潋滟粼粼春意。
他指点祝九喉结,挑逗般斜目问询:“郎君叫何名?家住何处?可还有人?”
席妄又闹又嗔,一连几声,跟查户口似的一句比一句频繁。
祝九背着他,双掌大张托着他的腿弯,慢吞吞的往前走。
走的时候席妄非说腿软脚疼,走不动道了,泪盈盈的要祝九背。
安稳了不到一会,这会儿祝九不理他,气意的伸手一拽他扎起的长发,不高兴的瞪人:“郎君好生无情,连话也不回人家。”
“……你是男孩子。”祝九觉得这个世界的席妄太娇气了点。
“男孩子不要人家人家的自称。”
席妄却不管,气哼哼的瞪圆了眸子,故意凑到他耳边用一双唇故意呵气,掐着嗓子用戏腔一叠声重复:“人家就不依嘛~”
他以一折《长生殿》扬名,扮演前期的杨贵妃娇俏又嗔痴,故意掐着嗓子,语气格外骄纵可爱,像是受尽宠爱的小姑娘。
席妄也不老实,手指顺着喉咙挑开衣领,直往祝九衣服里钻,喉间轻哼着音,像是在撒娇般。
又咿咿呀呀的唱:“见秀才,去怎的?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苫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这好处相逢无一言?”⑤
他手越摸越下,活像是个食中色鬼,跟着词剥衣领、解衣带。
祝九默不作声的拎开不老实的手,冷声警告:“再摸你就滚下去。”
“哪里的淫/词?”
祝九手略微一松,席妄深怕自己当真被丢下去,连忙双臂圈住祝九的脖颈,老老实实的不甘扁嘴。
好不容易见着了那黑黝黝的大院子,祝九敲门,一个矮小的老人略微推开一条缝,只露出一只狰狞浑浊的眼睛,从门缝里幽幽打量着他。
见到背上的席妄,这才让开一条道来。
“吱呀——”
大门一声诡异响动,那开门的老者却不知去向,门后空空荡荡。
入眼却不及外面看得昏暗,一连串的红灯笼高高挂起,将整个院子衬得诡异,那红光落在倾国倾城的牡丹上,娇艳欲滴的牡丹花映着光在夜中灼灼盛开。
娇艳得不同寻常,暗香在其中浮动,略微一动便沾了满身。
祝九眸色微动,上前走了几步,席妄在耳边幽幽的笑:“郎君啊,入了我的门,就是我的人了。”
“春宵苦短,还不快快送我入闺房?”他以指挑起男人下巴,呵气如兰,暧/昧的以唇摩挲着祝九下巴,逐渐要往唇上吻。
反而被祝九掐住下巴,上下左右看了一下。
席妄目露困惑,随即饶有兴趣的笑了:“郎君喜欢这个?”
他伸手要解衣,被祝九捞着腰直接扔回床上。
他在床上打了两个滚,扑在绣满牡丹花的软被上,娇娇气气的“哎呀”两声。
“人家腰酸腿疼,郎君也不疼疼人家。”他挑开肩头的衣服,眼神欲语还休妩媚动人。
手指一勾,朝着祝九勾引。
祝九当真走上前去,一本正经的俯身,席妄面上的笑容还未绽开,便见那软被一抖,将他捆个结结实实。
美人在怀,他干这个?
席妄不可置信,一把坐起身瞪圆了漂亮的琥珀眼,如花瓣般的唇抿得发直。
他险些还以为自己样貌出了差错,抖着手摸了摸,指尖触及一片光滑,这才制住浑身的颤抖。
席妄泪盈眼眶,朦胧着可怜的雾色,泪盈盈的抓着软被看向祝九。
“你要做什么?”他不轻不重的软软呵斥,又作势瑟瑟发抖的委屈道。
“这院子里只有我与一耳聋眼花的老仆,便是你想要做什么,我也反抗不得,怕是叫破喉咙也没人听见,还不得任由你颠鸾倒凤、胡乱作弄?”
他抽泣一声,哭得梨花带雨,好似那雨中浮萍,好不柔弱。眼中带着钩子,一下一下轻撩着心弦。
祝九困惑:“我作弄你做什么?”
席妄面色一怔。
“你怕,我走。”祝九或许是觉得席妄害怕,主动说。
他真的转身就要走,背影没有丝毫迟疑。
席妄炸了。
他挥开被子,厉声尖叫:“你敢!”
席妄指着他,高声威胁:“你入了我的门,就是我的人,你要敢走你就别回来了!”
“你就是死在外面、被恶狗咬、走路踩中臭水沟、找不到工作饿死在街头、被水淹死、被贵人打死、穷到娶不起媳妇……”
眼见祝九回头,席妄瞪着眼睛,凶巴巴的威胁,眼中却藏着委屈,委屈的直到眼泪。
“你走了,那大房子、伺候的仆人,我都不给你了,叫你在外面饿肚子去。”
“……快三十的人了,好委屈。”祝九垂眸给他擦眼泪,指腹往眼尾一抹,粗糙的老茧在面上擦出一片红。
席妄敏感一颤,趴在祝九怀里委屈得直掉眼泪:“我十八登台,如今也才二十八,你嫌我老,哪有这样的事。”
“嗯,还小。”祝九四平八稳的“嗯”了一声。
席妄无论是梦里的年纪还是真实的年纪,在不知活过多少岁月的祝九眼里都还小。
他任由席妄撒娇,心想着年纪小就是心思不定,娇气的很。
席妄在他怀里被安抚了,便不肯起来,吵着闹着要祝九陪着他睡。
脱了外衫,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往祝九怀里钻,祝九眉头一蹙,他便委委屈屈的掉眼泪,耍脾气直闹着不穿衣服了。
一边掉眼泪一边作妖。
祝九闭上眼,睡得像是个死人,任由他胡乱去了。
夜里,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半夜不睡的席妄睁着眼睛,拿着灯烛凑到面前,苍白的手指点在祝九的喉结、胸膛,眼神幽幽如狰狞的怪物。
他目光打量,上下衡量着什么,手指在心脏上方做出个掏挖的动作,看不出年纪的好看面皮上挑起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
他扑在祝九的胸膛,侧耳听着有力的心跳,嗓音娇柔:“等我玩腻了,再把你的心,掏出来陪我,嘻嘻。”
“哼哼~”他轻哼着唱词,嗓音几乎轻得听不清,若是个老戏迷,约莫能隐约听出是今夜那一折《还魂》。
夜里的大院子寂静无声,只能隐约听见风穿堂而过,模模糊糊好似鬼啸。
那庭园中摆满的牡丹花在黑暗中盛开艳丽,好似被人永远定格在最美丽的时间,于黑暗中艳丽得恍惚能滴出血来。
玲珑仙登台一曲《牡丹亭》,再次惊艳四座,来听戏的人只觉得入了仙境,听了一出神仙折子。
回忆起那夜的玲珑仙,只觉是靡颜腻理、肌映流霞,娇艳尤绝。
第二日,就有不少人试图登门拜访。
登门帖子递上来的时候,席妄正撑着额头坐在饭桌前打瞌睡。
他夜里不知干了什么,吃着早餐也能犯困,一碗白粥喝得险些栽进去。
听得那些拜访人的姓名,撑着额头嗓音含糊:“拒了吧。”
他沉静多年,一招回归,不想着造势,只觉得厌烦。
只到听到了一个名字,这才精神几分,直勾勾的盯着那老仆:“韩家的韩大少爷?”
他似乎颇有兴致,漫不经心的笑:“他不是出国去了?”
老仆恭恭敬敬的回答:“许是回来了吧。”
“那就见一面吧,总要给那些老朋友一点震撼。”席妄指点着下巴,笑得妩媚动人。
眼神瞥到旁边的祝九,又跟没骨头似得倚在他的肩上,手指戳着他的胸口,娇娇气气的挑眸问:“阿九可是吃味了?”
“旁人比不得阿九,阿九不喜欢,我便不见了。”
祝九拂开手指,漫不经心:“不必。”
席妄脸色瞬变,阴晴不定的掀了整张桌子,各种瓷器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