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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妄精明的支楞起身子,还不懂是什么好处,就大言不惭的提要求:“不,我要一天上亿!”

祝九:“……贪心不足。”

“撑死你。”

他警告般拍了拍席妄的屁股,把他从自己腿上赶下去了。

席妄哼了一声,嘴里嘟嘟囔囔:“你打一下有什么本事,有本事就把我按在床上打,打红了打肿了,看谁没脸见人!”

祝九只当没听着这污言秽语,把他的请帖丢回去了。

席妄一接,将请帖翻开,眼波流转间眼尾上挑出恶劣的弧度:“情场失利,戏场得意。”

“就不知,这冤家在其中,到底起到什么作用。”

席妄手指一戳,正正好好戳在请帖上的艺名上。

递请帖的戏班子有一个他的老对头,年年被他压一头,对他百般算计给予难堪。

这三年是混得风光无限,可在帖子里,班主诚邀席妄与自己的台柱子同台演上一出《锁麟囊》。

席妄做角他做配,那戏中二女恩情相牵,阴差阳错纸短情长,这戏外两人生死仇敌、恩怨难消。

席妄来了点兴致,他从地狱爬回来,可不就是来索这些仇人的命吗?

席妄一时兴起,在地上兴奋得来回走动,竟提早开始哼着戏词,咿咿呀呀的念词轻柔婉转。

“不想团圆在今朝,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柳暗花明休啼笑,善果心花可自豪。

种福得福得此报,愧我当初赠木桃。这一世干干净净,生命里只有一个晓星尘~”①

他身段柔软,风流多情,摇晃着腰肢轻轻巧巧念词,嗓音愉悦中透着恶劣的戏谑,面上难已消磨的怨爬上眉眼。

那窗外光影落在他身上,透不出一点鲜明的色彩,他立于房屋之中,四周方方正正,囚徒般深陷其中。

而一边城北的戏班子,台柱子玉如烟也恨恨攥紧了手。

他才下了台,就被告知要与玲珑仙同台唱上一折《锁麟囊》,他做配!

一时扭曲了表情,良久才冷冷的笑出了声。

低哑的笑声渗人至极,玉如烟面色扭曲,低声念着:“好、好得很,我能毁你一次,就能毁你一次。”

“看看我们谁才能笑到最后!”

他猛然将桌面的东西扫到地下,癫狂的痴笑出声。

好似看到了席妄趴在他脚底下,狼狈不堪的可怜样!

“你等着!你等着!”

“好久不见,席妄,来我的地盘不来和我打声招呼吗?”

玉如烟一身戏装,气势汹汹的走到化妆台前,正在上妆的席妄对着镜子细细描眉。

他似乎描得专注,眉笔在面上描出细细一条,上挑的眼尾弧度恰到好处,上挑起娇俏清丽的面相。

玉如烟没得到回应,气得面色铁青,一把按住席妄的肩膀,想将他扯向自己。

却不想席妄身子坐定,动都不动。

如玉烟掰了几下,难以置信,反而是席妄抬袖轻描淡写的一抚,他手背火辣辣的刺痛,连连倒向后面。

“啊!我的手!我的手!”

他疯狂大叫起来,感受一股刺痛,从手背烟熏火燎般灼灼闷痛到胳膊。

被旁边的伶人扶了一把,这才免了难堪。

“席妄!”他顿时气恼!

席妄肩膀一颤,好似才听见般,柔柔弱弱的回头,眉眼无辜:“哥哥想说什么?”

呸!什么哥哥,比他还大两岁,一个死绿茶!

“你装什么可怜,我这手……”玉如烟冷笑,伸出手想说些什么,目光一定,只见那手背白嫩嫩一片,全然没有任何痕迹。

班主撩起帘子进来,见事不妙,一把护在席妄的面前:“好了好了,马上就要登台了,如烟,你还不快去做准备!”

“班主!我这手……”玉如烟伸出手不甘控诉。

班主却不耐烦,看向他的目光冰冷一片:“你平素张扬,惯爱找人麻烦我忍了,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有贵客,我不喜欢再看到你闹事,快去准备吧。”

玉如烟气恼,被几个戏班的伶人推着送着往旁边劝走了。

席妄就这么懵懵懂懂的看着,眉眼无辜至极,像是事不关己的路人。

班主还与他道歉,点头哈腰的陪笑:“别见外,这孩子性子急,听说你想过来,有些气不过,我回头说说他去。”

“这加入戏班子这事……”

席妄柔柔弱弱,温柔的弯起唇角:“按理,我也是要找个戏班子的,能不能成还得看彼此的缘分。”

他眉眼弯弯,眼神意味深长的看向班主。

班主立刻会意:“您放心,您这个地位,到哪里都是角。”

“可这角只能有一位……”席妄掩唇,眉头微蹙,似乎有些忧虑,嗓音放缓略带些许迟疑。

“那必然是您了,玉如烟怎么比得上您!”班主不假思索。

席妄抬眸看着帘子后的玉如烟,不动声色的弯了弯唇角。

玉如烟几乎绞破了帘子,看向席妄的眼神很是恐怖,充满了妒恨与恶意。

临上台前,一碗梨汤送到了后台,送汤的小哥陪笑着送了送:“席先生,有位先生给你送了碗汤。”

那糖水泛黄,流动着略带漂浮的水色,浮动着几片漂亮的梨块,里边点缀着枸杞、红枣,看起来格外香甜。

席妄上场前原本不吃东西,他看了眼梨汤,又看了眼玉如烟,再次弯了弯唇。

琥珀色的眼似乎看透了一切,清晰的倒映出玉如烟看过来的模样。

两人彼此对视,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难以遮掩的硝烟似乎在两人之中冉冉升起。

席妄定定的注视着玉如烟,在他忐忑紧张的目光下,端起梨汤,一口一口喝进了嘴里。

玉如烟眼睛一亮,随即又像是得胜的公鸡一般,被人众星拱月的捧着,热热闹闹的出了后台准备。

他们哗啦啦人一走,化妆间瞬间空了个干干净净。

席妄孤零零的坐在里面,面无表情的伸手扣弄喉咙,催吐的冲动将梨汤吐了个干净。

他喉咙干呕,捂着胸口硬生生呕了几声,险些把自己胆汁都呕出来。

一只手轻轻拍在他的后背,席妄猛然抬头,对上那双淡漠的凤眸时,面上的冰冷猝然化作了满腔委屈。

“阿九!”

席妄委屈得眼尾发红,可怜兮兮的揽着祝九的肩膀,眼尾委屈的垂下,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软绵绵的告着状,半是撒娇半是埋怨:“你不在,那些人惯会欺负我,欺负我身边无人。”

“你怎得跑这里来了,人家可给你留了最好的位置,等下人多挤不上去,我该看不到你了。”

席妄想抱着祝九撒娇,面上上了妆,戴着满头的珠翠,只能虚虚圈着肩膀,面上的委屈是一点不少,小嘴撅起可怜巴巴的。

祝九给他倒了杯热水,语气淡淡:“不想喝就不喝。”

席妄“哼”了一声:“人家人多势众的,我哪敢不喝啊!”

转眸却弯起唇角,露出一个恶劣至极的笑,唇角微弯起的弧度充满了冰冷戏谑的恶意。

“没关系,没关系,他喂了多少,我要他一口一口,加倍吞下去!”

“烧断他的肠子,烫熟他的胃囊。”席妄语气温柔,说出的话却越发兴奋诡异,他伸出手遥遥指了指玉如烟离开的方向,嘻嘻笑出了声。

“然后,我要他承受和我一样的痛苦。”

地狱那么可怕,怎么能只有他一人承受?

祝九只是听着,默默给他喂了几口水。

看着席妄低着头,像是小动物般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喝水,祝九语气淡淡:“别被欺负了。”

“才不会呢~”

“嚓——”

一声锣鼓喧天,红绸散开,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戏台。

只见那铺满红布的戏台缓缓走出一人,那人手捻兰花,衣着散乱却不减美貌,反而面带愁绪,嗓音哀怨,叫人听着心疼。

“一霎时把七情俱已昧尽,

参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②

《锁麟囊》讲的是主人公出嫁时为躲雨进入庙中,被一女子的哭声吸引,仔细询问才知那女子家中贫寒,出嫁也身无可依。

主人公怜她可怜,将自己嫁妆里一袋珠宝相赠。

三年后突发洪水,主人公与亲友离散,落得满身狼狈,一思及自己离散的儿子、父母便泪湿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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