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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名同姓太常见了,”贾正义顾左右而言他,“领导,时间不早了,先吃了午饭再说吧?”
“是有点累了。”谢轻非敲敲表盘,谦虚地同他说,“不用叫我领导,我算不上你的领导。”
贾正义暗忖,这小娘们儿占了这么久的便宜,这会儿才知道她不是领导了。本来嘛!她就是个官稍微大点的警察,仅此而已。但他一对上她的眼睛就忍不住打哆嗦,有种藏不住话的感觉。
他又看向戴琳,觉得这样的小警察才算规矩。不声不响的,轻易还注意不到她的存在。
小旅馆的一楼平时也是餐馆,七八月旅游旺季,有不少拥抱大自然的人愿意来小地方看看风景。合意镇背靠山峦,有几座小型瀑布还没被旅游开发过,划船玩水也自由,被一些登山爱好者无意中发现之后,还宣传过世外桃源的名号,虽然比起正儿八经的旅游景点来说依然冷门,一年也总有几个月能稍稍提高点经济收入了。
贾正义早安排好一桌好酒好菜,一楼最大的桌子被他包下。其他的四人小板桌也零星有游客落座,都被他这大张旗鼓的布置吸引了视线。
贾正义体贴周到,让小洁从仓库拖了扇两米高的塑料屏风来,手动隔出个小包间来。
谢轻非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张罗,免不得要想明明有人流量,镇上为什么只有这一家旅店,还那么巧是贾家人开的。
“中午先将就些,等晚上人齐了,咱再弄一桌好菜。”贾正义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嘴上逢迎着,扒开餐具包装咕噜噜把酒杯倒满,“领导,谢队长,我敬您一杯。”
谢轻非垂眼看看盛得溢出来的白酒,淡淡笑道:“我看我还是先跟你打听下汤萍萍他们家的情况吧,酒喝多了容易耽误事。”
贾正义道:“谢队长太谦虚了。我想想,汤萍萍啊,我和她没什么交集,就认识他男人。”
“叫什么?”
“利双富,挺老实一个人。我们小地方的老乡都相处几十年了,谁家有事儿能藏着掖着?他们一家子就不是会惹事的主。”
谢轻非饮了口白酒,辛辣感从舌尖窜到胸口,她慵懒地靠在椅背上。
戴琳这时开口劝了一句:“谢队,你酒量不好,少喝点。”
谢轻非摆摆手。
贾正义在两人之间扫过,判断那个小警察做不了谢轻非的主,而谢轻非更加不像个认真办事的,否则压根儿不会耗在这里和他喝酒,心里就有了个大概。
他默不作声地又把她的酒杯添满,说:“他们结婚的时候我倒见过汤萍萍一面,两个人是利双富进城做工的时候认识的,那女人说自己考上了大学,但家里没钱供,自愿跟了利双富。两口子感情一直不错,没听说有什么争吵的。网上那个事我也看了,要我说啊,张水这闺女太不地道……”
他欲言又止,谢轻非自然问道:“怎么说?”
贾正义犹犹豫豫的,说:“也是利双富不对,当初看到生下来的是个闺女就不想要,给张家抱走了。后来想想,这毕竟是他第一个娃,是男是女意义都不一样啊,心里那叫一个悔,偷偷摸摸去看她,又是塞钱又是买东西的,对她不比张家差。估计这孩子还是记仇,一直惦记着当初被抛弃的事儿,我上次打电话找她谈给利双富养老的事情她那态度就不对劲,闷不作响的,谁知道在外头这么胡说!”
谢轻非默默听着,又端起酒杯抿了抿,问道:“说了这么多,那汤萍萍这个人又怎么样呢?她的精神真的有问题吗?”
她开口就是以汤萍萍为主角打听她身上的事,贾正义不断推说自己和她不相熟,再顺势把重心转移到利双富的身上。到底是真的不熟还是刻意忽略暂且不提,这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把批评都说得像在怒其不争,反而把利双富确实存在的种种问题缩小化了。
贾正义道:“汤萍萍的事我都是听利双富说的,张水被送走之后夫妻俩闹矛盾,她为这事儿难过了好久,大概有一年多吧,又怀了孕,俩人才和好。但她估计是落下心病了,渐渐就变得不爱搭理人,整天缩在楼上。”
“她后来又生了几个孩子?”谢轻非故意问道。
“这……两口子床上的事。”
“是几个呢?”
“谢队长,你年纪轻不晓得,我们农村人以前……”
“几个。”
“……”
谢轻非双眼微眯,撑着下巴用一种玩笑的口吻道:“贾镇长,你家里孩子也不少吧。”
贾正义硬着头皮讪笑。
谢轻非轻飘飘道:“没事,我自己就是非独生子女家庭。只是对利双富家这样的有点意外罢了。”
贾正义当即松了一口气。
“他们是多生了几个。大女儿二女儿都嫁人了,儿子们陪在身边。汤萍萍喜欢小孩子,带孩子的时候她那病就不发作了。”
“可张水说她和孩子们也不怎么说话啊。”
“要么说她写那玩意儿是胡扯的呢!这都没有的事。外人不了解,人自家人还不清楚吗?”
“听你这么一说,这一家子也没什么反常的地方。”谢轻非缓缓道,“就算有点小错,也无伤大雅,毕竟都过去很多年了。”
“是是是。”
谢轻非笑着和他碰了碰杯,“扯远了。我来也不是为了验证什么网络流言。说回汤萍萍吧,有些信息需要你辨认一下。”
“您尽管问,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戴琳把复原照片拿出来给贾正义看,“你见过这个人吗?”
贾正义表情凝固几秒,从她手中接过照片,端详着。
他看看戴琳,又看看似乎不在注视他的谢轻非,慢吞吞道:“没什么印象。这是什么人?”
谢轻非道:“白骨案的死者。别紧张,这只是正常的辨认流程。”
贾正义电话响起来,面露为难,谢轻非随意道:“你去忙吧,安排好了告诉我就行。”
“好好好。”他伸手擦了把汗。
他一走,戴琳边整理记录边好奇道:“谢队,你家里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谢轻非顿了顿,说:“以前有。”
戴琳不理解地看着她,谢轻非没有多说的意思,转而问道:“有什么新消息没?”
戴琳正要说没有,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是热点推送。她不甚在意地一瞥,却意外看到了谢轻非的名字——
“天宁分局第一位女刑侦队长,原来是著名地质学家谢湛和辛岫云夫妇的女儿。”
戴琳惊讶道:“谢队,你爸妈是科学家?”
“你怎么知道?”谢轻非眉心蹙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此时网上已经把她的家世翻了个底朝天,毕竟二老的照片就挂在中科院官网上,履历被百科词条罗列得明明白白。张水提醒过她媒体会对她再做文章,谢轻非不了解这些,根本没上心,想不到这些人这么没底线,连她父母都扒了出来。
谢轻非阴沉着脸翻看消息时,戴琳清楚地听到她骂了声脏话,一时间呼吸都不敢太重了,暗暗想着,谢队真的很在意保护家人。共事几年,她也是刚刚才知道她父母的身份,说明谢队没有谈论这些的意思,而如今这些情况却被公然暴露在了网上,肯定会给二老带来很大的麻烦。换位思考,她也会和谢轻非一样生气。
这时贾小洁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似乎是招呼新进店的客人。
继而就是席鸣熟悉的声音:“还有空房间吗?嚯,你们这地儿真不好找,一路开车过来我屁股都颠得快散架了。”
贾小洁分外热情道:“有的有的,要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