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1 / 2)
卢正卓记不得赵平这个人实属正常,但赵平不可能不记得他,可他一字没提,表现得就像完全不认识这个人。
这样一来,赵平口供的真实性就要打上问号。
但除此以外,还有个人是他们一直忽略的。他和此事息息相关,甚至所有来宾都是由他邀请,没有他就没有这个葬礼。比起范思浩,他才更像整件事的吗,幕后导演。
谢轻非把卫骋叫到一边,道:“邵盛的伤你帮他处理过了吗?”
卫骋道:“放心吧,一些小擦伤,只是看着严重。”
“那就好。”谢轻非慢吞吞道,“他情绪还好吧?”
卫骋听出她的停顿,猜想出她是为什么会这样,无奈地捏捏她的手指,“说吧,我还不至于为了私情就接受不了真相。”
谢轻非并不单纯考虑着卫骋的心情,她自己心里也有些烦闷。
她和席鸣进入了方旭的房间,再次检查也没有发现可能为方旭与卢正卓打斗留下的痕迹,而在她走到外阳台,站在栏杆坍塌的地砖边缘时,发现了侧面没有全部掉落的一截横向铝艺护栏。常年的风吹雨打、阳光炙烤,栏杆表面已经被腐蚀得不像话了,不均匀的黑色遍布表层,而唯有一处指甲盖大小,一厘米粗细的地方暴露出新鲜的近乎银白色的摩擦痕迹。
“谢队,正要跟你说呢,”技术人员在一旁道,“这处划痕位置不显眼,我们也刚发现。根据现场情况判断,应该是被登山绳勒紧摩擦造成的氧化膜破损。”
谢轻非:“登山绳被割断的另一半找到了吗?”
技术人员摇头道:“并没有在方旭的房间发现其他东西,包括切割使用的器具。”
席鸣道:“有没有可能这根绳子拿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被切割过的了?”
暂时没人能给他一个答案。
谢轻非从划痕方位俯瞰下去,余下几层楼同样的护栏还有三道,除了二楼餐厅是封闭式无人居住以外,剩下两间房分别住的是范思浩和邵盛。
只是,范思浩在案发前后一直和他们在房间打牌,而邵盛,他突发高烧,是卫骋亲自帮助降温后看着入睡的。谢轻非下意识排除这两人的嫌疑,但又没有完全将他们放在无辜的位置上,便亲自去了这两间房的阳台查看,结果出乎她的意料。
“你觉得邵盛是个什么样的人?”谢轻非难得有些迷茫,便求助于卫骋。
卫骋不假思索:“他对人真诚,性格又好,和他做朋友很不错。虽然我们也有好些年没有见过面了,但上次在玉楼公馆的时候,我觉得他和以前比起来一点也没变,反而是我们两个不一样了。”
“对啊,我也觉得不没有变。我和他是同班同学,朝夕相处了三年呢,从没听到有人说过他不好。”谢轻非回想往昔,眼前仿若又出现了那个校服穿得整整齐齐,衬衫纽扣必须扣到顶,总挂着谦逊和煦笑容的少年。
如果说卫骋是她水火不容的对手,邵盛就是他们两个唯一共同的可亲的朋友。
“我得告诉你一件事,”谢轻非看着眼前湿漉漉的地面,道,“基本上我已经知道方旭是怎么死的了。”
卫骋并不惊讶,静静等着她开口。
“准备一条登山绳,一端提前穿过阳台顶部的挂钩,在他警惕性最差的时候把打结那端套上他的脖子,掌控绳子另一端的人顺势将他拖拽吊起来,直至人完全被勒死,拖拽方将绳索割断,再由另一个人把尸体推下楼。这样一来既不会有任何打斗痕迹,阳台上的脚印也可以顺势清理掉。”谢轻非语气平淡地说道,“这是理想状态下他们的计划。实际上在操作的过程中,方旭的剧烈挣扎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拖拽方大概是预判错了他的重量,居然真被他挣脱了,这就导致尸体腕部臀部留下了撞击地面造成的痕迹,而悬在半空的剧烈挣扎使他挣脱时着落方位失误,我猜他应该是靠摆荡的动力用腿勾住了门边的窗帘,想借此脱掉颈部的吊绳,结果当然是窗帘被拽落一大半,他重心不稳摔倒时撞破栏杆,强行挣扎无果后力竭坠楼。”
“当然了,我不觉得凶手各方面都考虑到位,却唯独会没想到自己拽不住方旭,这种事情不能一次性做到万无一失的话,后续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无疑他原本是有帮手的,但这个帮手临时被派去做了其他的,不在计划之中的事。所以,他独自进行这一步操作的时候才会让方旭短暂挣脱,从而使他坠楼的时间晚于了车辆开离的时间。
“卫骋,这出戏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是观众。登山绳留下的最后痕迹,在同侧三楼的阳台栏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次是怎么意外遇到邵盛的?”
他们在玉楼公馆,通过对面酒店的镜面看到了有人试图将另一人从高楼推下,找到可疑房间后,在阳台发现了一座服装人台。当时谢轻非只顾着看人台,没发觉什么异常,加上老友重逢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心里又是那么相信邵盛,根本不会考虑太多其他的事情。
所以她忽略了,人台的脖颈上还挂着一圈软尺。可能她当时看到了,但这两样物品的搭配无比合理,就像铅笔旁边放着橡皮一样正常,谁会想到人台对应的是活人,软尺就是要人性命的吊绳呢?
卫骋回忆起这一切,眉心忍不住蹙起。
片刻后,他说:“我给邵盛包扎伤口的时候,看到他手上有和新伤截然不同的擦伤,当时我没有想到这么多。”
“那是……
谢轻非道:“是。”
卫骋轻轻吐息着,心里既觉得不可置信,又觉得惋惜,两人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席鸣一脸凝重地从楼上跑下来,看到卫骋和谢轻非二脸严肃地面对面站着,本就沉在谷底的心顿时又咯噔了一声,忙挤到两人中间。
卫骋被他的突然出现撞了个踉跄,“你干什么?”
席鸣一脸的“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表情看着他,道:“哥你不要说话,现在不是给你们俩闹脾气的时候。”
卫骋:“?”
“师尊,我们查了每一个房间,都没有找到另外半根绳子和割绳子的器具。”席鸣说道。
谢轻非皱起眉:“我和卫骋的房间搜过了吗?”
席鸣道:“那必须啊,你俩房间我亲自搜的,也什么都没有。”
谢轻非:“厨房、餐厅、停车场,这些地方都没有?”
席鸣:“没有。”
难怪刚才她当着一群人的面下令要查房时,他们没有一个人脸上露出担忧。所谓的证物,早就被完美处理掉了。
这时,谢轻非的手机响了起来。
戴琳传了条补充资料给她,说,纪承轩自和星雨签约以来,曾多次被送进医院进行重症抢救。他父母双亡无亲无故,为他的手术签字的人全部是邵盛——以意定监护人的身份。
“师尊, ”席鸣扭扭捏捏道,“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谢轻非心情正不好,压根儿不吃他这套, 直接道:“那你别讲。”
“不行!”席鸣生怕她真不听了,语速飞快道,“据我粗略统计, 刚才我哥也在的那六分钟里,他一共看了你78次!”
谢轻非愣了下, 扭头扫了他几眼, “你还数了?”
席鸣当然不敢说自己一直暗中观察他们, 只是点了点头。
出乎他意料的, 谢轻非不仅没生气,眉宇间的凝重居然还散了很多, 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