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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玉沉在前头带路,但却故意绕了几个弯,因为他不觉得那设局蒙骗卫兆知的人不会派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沈渡川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快步走上前,问他:“你是不是在带我们绕弯?”

温玉沉没吭声,但卫兆知却反常用手拍了拍沈渡川的肩,在沈渡川回头看向他时,指尖抵住唇瓣,“嘘”了一声。

沈渡川愣了一瞬,但也极快的反应过来。

他这是在带着他们甩掉身后的跟班啊。

“甩不掉了。”温玉沉压低声线,拐进了个胭脂水粉的铺子。

沈渡川僵在原地,不想进去,但被卫兆知硬着头皮拉了进去。

沈渡川低着脑袋,恨不得把脸埋在地里,他压着嗓子,咬牙切齿的问温玉沉:“你带我们来这干什么?!”

温玉沉淡定自若的扯下一侧挂着的狐狸面具,罩在了自己脸上,道:“你觉得进这里能干什么?”

沈渡川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说:“你不会…真要来买这些胭脂水粉吧?”

温玉沉点头,反问道:“那不然呢?”

沈渡川两个眼睛瞪得老大,半天都没缓过劲儿来,他求助似的看向一侧的卫兆知——结果一抬头,他发现卫兆知也带上了个半兽面具。

“哥,你也要买?”

卫兆知硬着头皮点头,还在心底松了口气,幸好他还有面具罩着脸,不然太丢人了:“不买怎么甩掉他们?”

沈渡川无法理解这两个毫不沾边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关联:“买了就能甩掉他们了???”

而事实证明,买了的确就能甩掉跟班了。

傅府内,三个略显壮硕的“姑娘”带着一半面具,其中两个还有些局促想跑,相比之下,温玉沉就显得熟练了很多。

他十分自然的走到了正单手扶额挡住了自己视线的华清棠跟前。

“傅大人,你怎么不笑?”

笑什么笑, 这换了谁能笑出来?!

华清棠面无表情的拍开了温玉沉搭到自己肩上的手:“…你教他们的?”

温玉沉无辜摊手:“我也是别无他法,傅大人,你不能怪我啊。”

华清棠默默给他们指了指后院的温泉:“…二位可以先洗好身子再来同我议事。”

温玉沉看那俩人走了之后问他:“那我呢?”

华清棠没说话, 只将手绕到了系在温玉沉脑后的绳子上, 将面具扯了下来。

随后又看着他抹的一脸粉停顿片刻,闭了闭眼, 缓过神后转身要走,但被温玉沉扯住。

“傅大人你就这么将我抛下,不管我了吗?”

华清棠不解的扯回了自己的手,微微皱眉:“我是去给你打水, 擦脸。”

温玉沉“哦”了一声, 提着衣裙,笑嘻嘻的说:“那我跟你一起。”

华清棠又定在了原地,一言难尽的看向他:“不要。”

“为什么。”

华清棠直白的告诉了他真相:“因为好丢人。”

温玉沉:“……”

不过最终温玉沉还是提着衣裙跟在了华清棠的身后, 因为华清棠一要走,他就叹气, 一直叹气,华清棠一回头看他, 他就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好生可怜。

最后华清棠还是不忍心,便默认了他跟着自己走,虽然还是感觉有点丢人。

路过被俩孩子撞到的时候他感觉如芒在背, 好在, 俩孩子根本没认出来这是温玉沉,只是抱着温玉沉的大腿说这个姐姐好好看, 但是抱起来有点大大的。

温玉沉颇为无奈的抬头,华清棠只能硬着头皮找借口把俩孩子支开, 支开后他才如释重负。

“你就这么喜欢穿这种衣服么?”华清棠终于还是不解的问出了口。

连带着帮温玉沉擦脸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对上了温玉沉的双眸。

温玉沉摇了摇头:“我不喜欢。”

华清棠松了口气。

不喜欢就好,若是喜欢,他以后岂不是要天天这般提心吊胆。

温玉沉一手扶着华清棠的腰,一手撑着床榻,看着华清棠跨坐在自己身前,又问他:“傅大人不问问我喜欢什么吗?”

华清棠只当是哄小孩,顺着他的话茬问了一句:“喜欢什么?”

温玉沉偏了偏头,语调中带着一丝笑意:“目之所及。”

华清棠一怔,掀起眼皮便迎上了温玉沉一双漆黑的瞳仁——

瞳仁上倒映出了自己的脸。

华清棠没吭声,又迅速的垂下眸子,将他的脸擦了个一干二净后便立刻起身。

随后从床榻边儿上递过去了一套衣裳,温玉沉见好就收,接过衣裳。

华清棠自觉的站在了屏风后头,声音不算太大,但也足以透过屏风清楚的传入温玉沉的耳朵里。

“被人跟踪了么?”

温玉沉“嗯”了一声,一边换衣裳,一边抽空回道:“本来想着绕几圈把他们甩了,但他们跟狗皮膏药似的,甩不掉。”

“我便只能出此下策,带着他们一起换个身份回来。”

“…不必这样的。”华清棠沉默了半晌,微微偏头去看屏风后头的影子,见温玉沉还在换衣裳,又扭回了头,“早在我回来时他们便已知晓了我的府邸。”

话音一顿,他又道:“或许更早。”

温玉沉换好了衣裳,从屏风那头探出脑袋,半边身子轻靠在屏风侧面,双手抱臂,回道:“万一他们没寻到,我没去甩开他们,便是把你置于险境之中。”

“我本来也…”他想说自己本身就处在风波中,即便没有温玉沉,他也不是全然安全的。

“那不一样。”温玉沉慢慢悠悠的走到华清棠跟前,替他整理了衣襟,目光顺着整理好的衣襟往上扫,最后落到了华清棠黑漆漆的眸子上,只见那人垂着眼,纤长的眼睫盖住了自个儿的视线,叫人看不清眸中那点儿本就不易察觉的情绪。

“我总不能因为知道你会遇到危险,就干脆不管不顾的把能避免的麻烦也带给你。”

话落,温玉沉收回了捏着华清棠衣领的手。

指腹的温度落在上头,华清棠抿了抿唇,耳根微红,有些不自然偏过了头:“卫兆知可有瞒着我们做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他冒名顶替了傅大人你的身份。”

闻言,华清棠的神情骤然冷淡了起来,方才眸子里那点儿温情一闪而过。

他不喜欢被人莫名顶替掉自己的身份——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讨厌这样。

曾经有人冒领了他的功劳,被他当众揭穿,后来那人因为家中长辈给顶着,便没怎么样,最后的结果也只是从这儿调去了别的地方,甚至连个道歉都没给华清棠留。

后来华清棠升官,压了那人一头,当着所有人的面,又问了那人一遍道不道歉,那人不肯,他便干脆把那人打了一顿。

于是,那人家中长辈找上了他,他硬是把那人家中信息都调查了个一清二楚——主要是查到了那人家里贪了多少钱。

逼得那人在挨了顿打的情况下又来给他道了歉,这事才算罢休,再后来华清棠干什么也没人敢冒领功劳了。

只是他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还让他遇到了一回冒充他身份的。

这会儿卫兆知他们已经换洗好了,沈渡川在屋里头点了个蜡烛,努力让这诡异的气氛变的不那么诡异。

“…哥,你要不要喝口茶?”沈渡川屁颠屁颠的把茶水递到卫兆知跟前,但很显然,卫兆知现在不大想喝茶。

被无视了的沈渡川倒也没恼,只是自顾自的把刚倒好的热乎茶灌进了自己嘴里,但因为光线太暗,他没掌控好温度,一个不小心把自个儿给烫了个正着。

“嘶——!”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凭借着自己惊人的意志力以及对这诡异气氛的恐惧硬生生把自己的尖叫声压了下来。

温玉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如同鬼魅一样骤然在他耳边低语:“常芷冉还在补觉,你若是实在无聊…”

没等温玉沉说完这话,就听见沈渡川“嗷”的一声惨叫,划破死寂。

温玉沉拍在他肩上的手骤然一空,只见沈渡川被他吓得躲在了卫兆知的身后,一手拽着自家哥哥的袖口,双眼紧闭,嘴里嘟囔着:“妖魔鬼怪快离开…”

温玉沉:“……”

卫兆知迎着华清棠那张冷漠的脸,终于不再与他僵持,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的歉意:“借了傅大人的名号办事,多有得罪,日后卫某必定登门拜谢。”

华清棠还是不大想搭理他,便只淡淡点了点头,没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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