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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了起来。

跪了这么久,他站起来的身形却一点也没晃动。

他飞奔回了厢房。

雨水落在身后。

他也带了一身的雨水。

黑色的绸面衣摆滴着水,一只白骨嶙峋的手虚虚地垂在身侧,颗颗水珠从骨头落下,滴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洇出一圈圈水痕。

身后是一串带着湿泥的脚印。

他的步子止在织金猩红羊绒地毯边,没有再踏进去。

她喜欢光着脚丫踩在地毯上,若是被他弄脏,她又得生气。

她生气了他又不会哄,只知道照着她说的做。

她望着他微微蹙眉:“好可怜哦。”

她从榻上下来,走到他面前,示意他俯身。

他乖乖地俯下身子,她从袖子摸出一张绣着芍药的巾子。

皓腕洁白,比巾子还白。

贴在他脸上的巾子温温热热,香香的,是她肌肤的香气。

他晚间和她共眠时,是闻见过的。

他甚至可以想象,那巾子曾经是怎么贴着她香软的肌肤,才沾染上这样透骨的香气……而现在这样私密的巾子此时此刻正贴在他的脸上,和他毫无间距,也算是某种程度的肌肤相贴……

他躬着腰,僵硬着一动不动,他的面孔雪白,唇色雪白,只有眼珠子黑漆漆的,眼周一圈黛青色,沾了水的面孔晶莹水亮,像是一尊诡谲的釉面塑像。

唯有那两扇睫毛狂颤。

花满蹊给他擦了一下就没耐心了,巾子上那湿哒哒的水弄得她的手不舒服。

她两指嫌弃地拈着巾子,随便往他的领子里一塞。

“你自己擦……算了……你还是赶紧去洗澡吧。”

“洗完澡擦干净点。”

“还不快点,你要是长霉了,我晚上岂不是不能抱着你睡觉。”这场雨过了,眼看着天气又要热起来,不然,他就是在后院跪到天荒地老,她也想不起来。

今晚终于能上床和媳妇睡觉了。

白鹤眠心口甜的不行,睫毛害羞得直抖,摸着她的巾子飞快地窜到了东侧耳房,里面布置成了盥洗室,她的浴桶是不许他用的,他打了冷水,用澡豆仔仔细细地搓洗,浑身洗的干干净净,他嗅了嗅手臂,没有雨汽的腥味了。

他眨眨眼,看向木架子上放着的一盒香粉和一篮子干花。

虽然文人雅士都爱往头上簪花,还会抹脂粉,甚至在身上抹上香粉,可白鹤眠从不这样。

他觉得这样太没有男子气概了。

他犹豫片刻,抿抿唇,往身上稍微抹了点,香气熏染,他伸手打算再多抹点香粉,又觉得这样太过明显,还是就这样,或许比较自然。

她应该会喜欢的吧。

花满蹊百无聊赖地刷着弹幕看。

【气疯了,他怎么这么贱,好歹也是个大将军,让他跪他就跪了吗还跪好几天,他是没有尊严的吗】

【典型的要老婆还是要尊严的问题,当然是选择要老婆了!跪一跪又不会少块肉!】

【你们是不是忘了公主病手里的那个舔狗系统,肯定是因为舔狗系统要求的呀,怎么可能是他自愿的,那天和我们兰采撇清关系,肯定也是因为这个舔狗任务!】

【还不是自愿的,我看他愿意的很呢,一说到可以上床和老婆一起睡觉,我看他开心的都快飞起来了,着急的跑去洗干净,好爬我们大小姐的床。】

【救命,给大小姐跪下还给你们抱怨起来,你知道有多少人排队想给大小姐跪下吗!凭什么他命这么好,可以得到大小姐的命令跪下,让我跪!让我跪!别说跪几天了,我可以跪一辈子!】

【他就是被舔狗系统控制的,我不信啊!不信他这么贱!老娘这个月真的快吃土了,为什么我打赏这么多,这该死的系统还不苏醒啊!不是就差百分之二了吗!】

看着爆满屏幕的能量值礼物,花满蹊乐不可支。

就喜欢他们干不掉她还得给她送钱花的窝囊样子。

她打开系统页面,她的直播间在所有位面直播间里实时排名第三,热度8000w+,能量值更是以每秒破万的速度疯狂飙升。

至于白鹤眠的唯粉和白兰cp粉还有她的黑粉,他们这样努力给她打赏能量值无非是打着让系统苏醒,好收拾她的想法。

可惜,他们的算盘注定要落空了,她等不及看他们被气到爆炸的嘴脸了。

花满蹊关掉系统页面。

花满蹊笑眯眯地看着一身干爽的俊美少年朝她走来。

她摆摆手让竹青下去。

竹青从白鹤眠身边经过,恰好闻到一股香粉味。

竹青唾弃——真不要脸,为了讨好娘子,还故意抹香香。

屋檐下的雨霖铃叮叮当当。

花满蹊半卧在榻上,薄纱绿衫子的细带松松地系着,荔枝红的抹胸被胸口撑的鼓起,像是荔枝红壳半包裹着清甜晶莹的荔枝软肉……

她轻轻摇着扇子,那两颗荔枝肉也跟着微微颤动。

白鹤眠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明明是半躺着的,眼神却是居高临下的,从上到下地扫视着他的身体。

方才他在雨中健硕的身躯被衣袍掩映,半遮半掩的模样,倒是让她起了点兴致,难得仔细打量他的躯体。

作为她的冰块抱枕,在她的要求下,白鹤眠都是褪去上衣才能上榻。

他生前在军中训练的时候,天气燥热,将士们都是打着赤膊,不是什么大事。

可在她面前,他难掩不自在。

在她有如实质的目光下,白鹤眠很快褪去上衣,上了床榻,僵硬地躺在她身侧。

她很快趴在他胸膛上,她是真把他当成了一块用来纳凉的抱枕。

他的尸体僵硬雪白,倒像是一块微微泛青的晶润的雪玉。

胸肌饱满,腹肌壁垒,腰腹紧窄有力,优美的人鱼线没入某处,数条青筋僵硬盘在他修长的躯体上,但没有汩汩的血液流动,像是玉石的脉络。

像是把玩玉器,触手冰润沁凉。

白鹤眠忍耐地紧握拳头,羞涩地紧闭起了眼。

花满蹊在他颈窝处乱嗅,两团荔枝白肉被压得微平,毛茸茸的发丝蹭在他下巴和颈窝处:“你抹香粉了!”

白鹤眠的拳头握得更紧,左手骨头咯吱咯吱作响。

白鹤眠快速否认:“没有,可能是今天多用了点澡豆。”

花满蹊趴在他颈窝处:“以后少用点,我还是更喜欢你本身的味道。”

她说他更喜欢他的味道!

白鹤眠又是欢喜,又是羞涩,睫毛眼珠一起狂颤。

她捏住他硬的像是玉笛的手指。

他的尸体是真的很硬,感觉哪里都很硬。

也不知道……和平常人有什么不同。

她忽然说:“把裤子也脱了。”

白鹤眠紧张地捂住裤子系带,他的脸也是僵硬的,表情也僵硬,动作眼神却都是茫然无措。

“你这什么眼神,我又没用恋尸癖!别给我玩欲拒还迎这套。”她就是好奇而已。

——完全就是一具充满美学的人体标本。

她好奇地看着她新宠物的小……大铃铛。

确实和平常人不一样。

少年羞愤欲死。

东窗外的雨渐渐下得温柔起来,淅淅沥沥,淅淅沥沥……

雨幕软得像是一层纱。

她玩够了,乖乖地趴在他身上睡觉。

和边境总是迅疾凶猛的雨大不相同。

她像是这郦京这富贵地儿的雨,缠缠绵绵,温温软软,让人醉生梦死,能爱到骨子里去。

午后,雨水落尽,天气很舒服。

花满蹊睡过午觉,打算去集市逛逛。

白鹤眠披上大兜帽的披风,挡住有些看起来和常人有些不同的面容,嶙峋的手藏在披风下。

一行人上了街。

几人打扮富贵,引来不少目光,尤其是为首的小娘子,虽然带着帷帽看不清面容,身姿却是婀娜。

街道刚被雨水洗过,水亮亮的,地面一个又一个水洼,被雨水浸润过的空气格外清新,鼻尖闻着微微湿润,两侧的屋檐不时淌着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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