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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蹊隔着帷帽左右张望,绣鞋软底踩在湿地上,行走间泥点溅到她的鞋面和裙裾处。

街上热热闹闹的,卖什么的都有,目不暇接,但花满蹊的目光都被卖各种吃食的吸引,除却大面的铺子,还有不少小摊贩找行头交了费,就扯了几块旗子,支了几张桌子,就是一个吃饭的地儿。

整个集市都笼罩着市井吃食的香气,卤羊肉、煨鸽子、鸡杂碎、鸭杂卤、炊饼、糖面人、糕饼、各类果脯……

油纸包着片好的卤羊肉,油脂丰富,油润透明,冒着腾腾的热气。

花满蹊撩开帷帽,只露一点下巴,在竹青投喂下,吃了一小片,吃着觉得还不错,又再吃了一片。

剩余的便分给了竹青金草吃。

竹青金草都吃得满嘴油润,和娘子一块出门,总是能把肚子都给吃圆了。

几人走了没一会,竹青金草手里都拿了不少吃食。

只有白鹤眠不仅肚中空空,手里也是空空的。

在花满蹊看过来的时候,他故意沉下脸,想到兜帽挡住大半张脸,她应该看不见他表情,急忙哼一声。

花满蹊有些纳罕:“你哼什么……你馋了!”

“你又不能吃这些……你要吃就吃……”

走过一处卖时令鲜花的铺子,几对男女从铺子出来,男子发间都簪着花。

白鹤眠高高大大的,跟在她身后像是个小媳妇,他有点委屈:“今日是簪花节,别人家夫人都给官人送花。”

花满蹊:“没事,花而已,你自己坟头也会长。”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他的坟头也会长。

竹青和金草跟在两人身后,掩嘴偷笑。

花满蹊看他一眼:“你整天跟别人比什么,你都不是人。”

“你要实在喜欢,我让人给你扎几朵纸花行了吧。”

“你……”他图的又不是什么花!

“再说了,你怎么不记得给我送点东西,就知道从我这里抠钱!”

白鹤眠瞪大眼:“我的钱不都全给你了!”他现在身上一文钱都没有。

花满蹊终于想起这茬,她轻咳一声。

“不就是花嘛,买,买。”

他小心翼翼地将装了芍药花的盒子揣在怀里。

白鹤眠悄悄去牵她的手,捏住她柔软的手指,期期艾艾地问:“蹊蹊,晚上还要玩铃铛吗!”

【玩铃铛……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搞得人心黄黄的,到底是我太黄还是他太黄。】

【虽然当时被马赛克了,画面看不见,声音也听不见,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看他这荡漾的表情,肯定是没跑了。】

【……我就是这么叫我家猫的小铃铛的,也经常玩,可怜的孩子,大小姐是真把他当成宠物了啊,被物化成这样他还乐着呢。】

【不觉得物化……感觉还挺……唔……我好污啊。】

【他这是被逼的样子吗我看他愿意的很呢!我好心疼我的钱啊!王八蛋!】

【狗男人,命真好!恨我没有铃铛可以让大小姐玩。】

花满蹊:“……”他还上瘾了是不。

一行人打道回府。

马车才刚停在开国公府,就被皇城司的人团团围住。

皇城司的人皆穿着一身劲服。

为首的人骑着高头大马,身躯修长,俊美修目,面上敷粉,有种说不出的阴柔狠厉。

金草撩开帘子出去:“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拦我们娘子的马车!”

为首的人举起一枚令牌,语调阴柔:“皇城司办案,闲人退避。”

“请将军夫人随我们走一趟吧。”

马车内。

白鹤眠眉头紧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从未有如此痛恨自己见不得光的死人身份,连当面问案的资格都没有。

“不仅是皇城司办案,还是燕司公亲自来,只怕此案不小。”他忧心忡忡。

花满蹊倒是淡定。

毕竟裴在光和陈临羡这两人在朝堂上坑瀣一气,污蔑她是不祥之人的事情,她早就在弹幕上看到了。

看白鹤眠愁眉不展。

花满蹊像是逗猫儿一样,勾勾他的下巴:“你不要乱跑,在家乖乖的就行。”

“可是……”

花满蹊捏住他的下巴:“听话。”

白鹤眠等人只好下了马车。

燕应坐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地扫了带着兜帽从马车上下来的白鹤眠一眼,目光落在他的那柄青鸾祥云剑上。

马车载着花满蹊一个人朝皇城司驶去。

马车停下。

带着帷帽的少女命令:“过来扶我。”

燕应鬼使神差地朝她伸出手。

那只手搭在他掌中的时候,一瞬之间,仿佛天昏地暗,他的灵魂仿佛都随之震颤了一下。

她扶着他的手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燕应眉头紧皱地望着自己的手掌,扭头去看那道纤细的背影。

花满蹊被关进衙署的问询室里。

燕应亲自来问话。

他目光上下扫视着她。

她头上带着帷帽,帷帽的轻薄的面纱垂在肩膀处。

直领对襟窄袖白罗衫,白绸缂丝抹胸、纤细的臂间挽了一条白色披帛,系着白色百迭裙、白玉环绶压着裙摆。

裙子的面料很轻薄,贴在她身上,他隐约能看见她双腿漂亮的形状,笔直纤长。

燕应看了她一会:“把帷帽摘了。”

花满蹊坐在圆凳,一动不动:“不要。”

“什么!”

花满蹊防备地捂着帷帽:“我怕你见色起意。”

燕应扯扯嘴角,冷笑一声:“……外头人夸你几句天仙,你真以为你是什么天仙不成。”

“我让你摘了!”

“我不!”

“你不摘是吧!”

“我就不!”

“……”

【笑晕,这是什么小学生吵架现场吗】

【笑发财了,估计大反派没遇到过这样跟他这样耍赖皮的人。】

【只有我觉得大小姐的担忧不无道理,她的确长着一张让人很容易见色起意的脸啊,就算他是个太监也难说。】

【虽然他是个太监,但是好多太监越是身体残缺,越是心理变态,这个燕应是这本书里的灭世大反派,心理那是相当的扭曲。】

燕应没什么耐性跟她扯皮,将手里盘着的一颗核桃朝她的帷帽扔了过去,帷帽一歪,翩然落下。

燕应握住核桃的手霎时僵住。

她的装扮纯白素淡得不像话。

可那张面容却是极秾极艳。

绿鬓朱颜,朱唇榴齿,露浓花瘦,绝世容光。

难怪她能靠这么一张皮囊在郦京掀起狂风浪潮。

她愠怒地瞪着他:“你真的很没礼貌!我讨厌你!”

便是生气发怒,也格外动人。

燕应改变了主意,没了继续盘问她的打算,毕竟,所谓的真相,他比谁都清楚。

那道前国师留下的秘法就是他潜入她房间,悄悄放在她桌上的。

利用她的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出生命格,利用她对白鹤眠的真心,让她自愿牺牲一半寿命复活白鹤眠,但复活白鹤眠是假的,最多能他成为活死人,而这个秘法的真正作用是让万鬼同出,让天下大乱。

毁了这个世界——才是他的目的。

燕应直言:“秘书省监陈临羡上奏,称你为七杀灾星,是不祥之人。”

“鬼怪杀人,死伤无数,郦京人心惶惶……”

“陈临羡是白日飞升的前国师的弟子,陈临羡深得官家信重,这一劫,你很难逃。”

“你应该清楚,他们要置你于死地。”燕应神态悠然地把玩着手里的两个核桃。

花满蹊盯着他手里核桃:“所以呢!”

核桃是用来吃的,盘什么盘。

“我可以救你,但是……”燕应顿了一下,盯着她说,“从此以后,你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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