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冒牌古典学家的职场人生（2 / 2）
“哼哼，据说这本书的作者后来疯了。”雷纳托心不在焉地搭着话，“基因改良并不能消灭精神症候。”
“请放心，我的心智足够健全。”罗四安坐到另一张椅子上开始读那本书，片刻后他看了雷纳托一眼，“你到底在看什么？”
“我没看什么，我在等。”雷纳托一动不动地说。
“等什么？”罗四安的好奇心油然而生。
“这个。”雷纳托手中的通讯设备发出响声。
“你好，康定斯基先生。”通讯设备中传出男子的声音，“能够接到这段通讯，证明你没有令我们失望。”
“呵呵。”雷纳托不动声色地干笑了一声，“这个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你料定我会复制它？”
“别说废话了，康定斯基先生。”对面的人语气强硬，“痛快点说吧，要不要加入我们？”
“第一，你们是谁？第二，我为什么要加入你们？”雷纳托好整以暇地问道。
“我们是‘首阳山’。”那个声音回答道，“加入我们，获得知识。”
“知识？”这个回答真的出乎雷纳托的意料，但让他的兴趣一下子高涨了，“为什么要从你们那里获得知识？”
“有一位古代学者说过：知识就是权力。”对面的人这样说道，“你难道不想要权力吗？”
“权力？不感兴趣。”雷纳托说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希望结束这次通话了。”
“听着，康定斯基先生。”对面的声音换了一个人，“这是一条密线，所以就别给我打哑谜了。我是柳下跖，经过我们对你的观察，我们几乎百分之百可以确定，你就是我们的发展对象。”
“如果你指的是合伙盗窃公共数据这种事情，我表示毫无兴趣。”雷纳托缓缓说道，“而且，我应该提醒你，我的身边有公共视听放送设备，他们可是任何信息都不会错过的。你最好的选择是去自首。”
“不要试图用言语诱导我，你这个狡猾的家伙。”柳下跖回应道，“你的话都是妄加揣测，你没有证据，我也没有提起任何犯罪活动。”
“那你们要发展我做什么呢？”雷纳托语带嘲讽，“只是让我去学习更多的知识？”
“知识就是一切。”柳下跖突然这样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你们以为数据是财富，实际上，对数据的把握才是。”
“什么意思？”当雷纳托问出这句话时，他才意识到，对方已经中断了通讯。
“谁在联系你？”在一旁一头雾水的罗四安问道，“你们的对话是什么意思？”
“我要向公共服务部报告。”雷纳托没有回答，而是拿起了自己的PDT，“你好，我要提供一条与黄金牧场数据窃取案有关的线索……什么？嗯，好的。”
“我越来越看不懂你的行事风格了。”罗四安看着雷纳托，“你会不会是在犯罪现场受到了什么刺激？”
“你猜公共服务部跟我说什么？”雷纳托把玩着之前复制的通讯设备，若有所思地说道，“他们说，黄金牧场数据窃取案已经结案，他们不再接受关于此案的线索提供。”
“就是说……案件已经破了？怎么破的？犯罪者是谁？”罗四安也是满腹疑惑，“要不要问问弗朗基，他作为受害者应该会得到结案报告！”
“我来问问吧。”雷纳托再次联系了弗朗基·孛儿只斤，他听了片刻就切断了通讯。
“怎么样？”罗四安关切地问道。
“他们确实结案了。弗朗基被免除了所有处罚，同时，公共服务部承诺会提供新的电子羊给他，在此期间，他只需要在家等待。”雷纳托似笑非笑，“跟我猜想的差不多，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
“那弗朗基遭受的损失呢？”罗四安说道，“他的牧场不是停产了吗？”
“损失？”雷纳托看了他一眼，“羊是帝国资源，数据是要上交的，要说损失，也是帝国遭受了损失，弗朗基个人有什么损失？你不生产，也不用上交，就是这样啊。”
“这不对吧？”罗四安急忙争辩道，“弗朗基说过，他每一只电子羊一天上交的数据可以获得20信用点，除去必要的能源支出，每天可以收获300信用点，但现在他停产了，在等待重新发放电子羊期间，他相当于每天少获得了300信用点啊。”
“300信用点是理论上的收入，而不是实际。”雷纳托露出嘲讽的神情，“让我们再算一笔账，每只电子羊欠一天的数据需要处罚50信用点，那么二十只如果全部停产，每天则需要接受1000信用点的处罚。现在，公共服务部免除了他的处罚，相当于他每天少损失了1000信用点啊。”
“这是用减免我未知的处罚来弥补我可能的损失吗？”罗四安摸摸头，“直觉上我认为这不合理。”
“但对于公共服务部来说，处罚是确定的，产出是不确定的。你明天能不能获得收入是一个未知数，而如果你没有上交数据，一定会受到处罚。”雷纳托说道，“按照处置的精确性而言，现在的处理方案显然更加稳妥。”
“哈！稳妥。”罗四安冷笑了一声，“就像他们对待机械器官一样。”
“嗯，这个时候我就明白了那个人说的话。”雷纳托笑笑说道，“数据本身是什么不重要，如何把握数据才重要。”
“那个人到底是谁？他们找你干什么？”罗四安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
“他们自称‘首阳山’。”雷纳托答道，“看起来像是一群古代文化爱好者。”接着，他就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向对方讲述了一遍。
“真搞不懂这些人是怎么回事。”罗四安听完了雷纳托的讲述，挠了挠头，“听你的说法，他们明显与那起案件有关，可是公共服务部竟然不对他们进行调查，反而结案了。”
“好好读你的书吧，不要思考这些无用的问题。”雷纳托躺回到躺椅上，“毕竟‘知识就是权力’。”
……
薇薇安·伊芙加登烦躁地把自己的PDT扔在桌上，接着便冲进了《挂炉鸭通讯》总编辑部主编的办公室。
“这是怎么回事？”她一改往日的温柔语调，大声质问着主编，“为什么我采写的稿子被删掉了？”
“公共服务部发下了通稿，你的稿子不需要了。”身材胖胖的主编抓了抓秃顶的额头，“所以，这个案件不需要跟进了。”
“可是这个案子有很多疑点啊，你没有发现吗？”薇薇安抢白道，“通稿并不能回答我们的疑问啊！”
“请注意，女士。”主编认真看了对面的女孩一眼，“我们的工作是发布消息，而不是提出问题；同时，公共服务部也没有义务回答我们的问题。”他一板一眼地说道，“我今天接到了公共服务部信息通讯处的通告，看起来，他们对你去采访时的态度很不满意。”
“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配合我的调查啊！”薇薇安大声说道，“真是的，我忙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写出这份稿子……”
“女士，采访和撰写报道是记者的工作，别忘了你的正式身份是实习编辑。”主编再次提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如果你手头上没有工作，不如好好歇一歇，比如在吕泰斯逛逛？”
“好吧！”薇薇安气呼呼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她无聊地翻看了最近的通稿，但没有一个可以引起她的兴趣。就在这时，她的PDT上接收到了一条信息。
“啊！”在读完这条信息的全部内容之后，薇薇安发出了一声惊叹，接着她跑向了主编的办公室。
“你怎么又来了？”主编有些不耐烦，“你的稿子没有机会了，放弃吧。”
“不，主编，不是为我的稿子。”薇薇安两眼闪光地说道，“这期《挂炉鸭通讯》的版面还有空余吧？我要刊发一篇评论！”